一体化协作守护大国粮仓

对话吉林省吉林市人民检察院第六检察部副主任付勋——

(资料图片)

一体化协作守护大国粮仓

记者:吉林省位于东北平原黑土地核心区,被誉为“黑土地之乡”,是保障国家粮食安全的重要基地。近年来,吉林省检察机关积极探索黑土地保护新模式,充分发挥检察公益诉讼职能,守护大国粮仓。近日,吉林市检察院办理的王某彦夫妇盗采泥炭土破坏生态环境民事公益诉讼案入选最高检发布的生态环境保护检察公益诉讼典型案例,请您简单介绍一下案情。

付勋:泥炭土是指在某些河湖沉积低平原及山间谷地中,由于长期积水,水生植被茂密,在缺氧情况下,大量分解不充分的植物残体积累并形成泥炭层的土壤。在东北,泥炭土作为黑土表层以下富含有机质的不可再生矿产资源,具有重要的农业和生态价值。由于倒卖泥炭土可获得高额利润,近年来在吉林市蛟河、桦甸境内发生过多起盗采泥炭土犯罪案件,其中蛟河市王某彦、王某冰夫妇盗采泥炭土一案的情节较为严重。

2016年至2018年,王某彦在新站镇珍珠村珍珠巷先后两次非法盗采泥炭土合计3万立方米,价值117万余元,也因此先后两次被蛟河市法院以非法采矿罪判处刑罚。涉案泥炭土通过拍卖程序处理,王某彦之妻王某冰竟然委托第三人通过竞拍重新购得,再对外出售牟利。2021年,王某彦夫妇以拍卖所得的泥炭土堆放地为掩护,在新站镇盗采泥炭土90.5亩、4.8万余立方米,价值290余万元。同年10月,蛟河市法院以非法采矿罪分别判处王某彦、王某冰有期徒刑三年六个月,并处罚金10万元和有期徒刑二年,缓刑二年,并处罚金2万元。

王某彦虽然受过三次刑事处罚,但一直未对被破坏的黑土地进行有效修复。我院获取此案线索后,经审查认为需进一步对涉案黑土地的生态环境修复方式、修复费用和生态服务功能损失进行鉴定,于是决定刑事案件处理后单独提起民事公益诉讼。

2022年6月,我院经吉林省检察院批准决定进行民事公益诉讼立案。吉林省检察院启动三级院联动一体化办案机制。同年8月,我院依照鉴定意见向市中级法院提起民事公益诉讼,请求判令王某彦、王某冰共同按照修复方案回填修复受损的土壤,如不履行,共同承担土壤修复费用45万余元;共同承担生态环境损害期间服务功能损失费用7.2万余元;共同承担生态损害赔偿金7.2万余元。

2022年9月,此案在吉林市中级法院开庭审理。经审理,法院当庭支持了检察机关的全部诉讼请求。被告人当庭服判,并在入冬前将涉案泥炭土全部回填完毕,缴纳了全部赔偿金,生态环境得到了有效保护。

记者:办案中如何确定哪种方式是最佳整改方案?

付勋:由于王某彦夫妇非法盗采泥炭土违法时间较长、破坏土地面积较广,我们以二人涉嫌刑事犯罪证据为基础,依托中国科学院空天信息创新研究院(下称空天院)和最高检研发的“天地空公益诉讼遥感辅助平台”,对涉案地块近十年的13个时相进行高空间分辨率卫星遥感,根据王某彦盗采泥炭土、拍卖和销售泥炭土的现场堆放和破坏情况的数据分析,清晰地展现了违法行为人在案发现场盗采泥炭土的面积变化和破坏情况,夯实了证据链条。2022年7月,在吉林省检察院支持下,针对泥炭土被盗挖后能否修复、如何修复的问题,我们咨询了吉林省黑土地保护领域专家,并委托司法鉴定机构进行鉴定,确定了盗采泥炭土的损害后果、修复方案、修复费用等。

经鉴定,虽然泥炭土的土壤层一经破坏很难恢复原状,但分层回填方式能够保持土壤被盗采前的土层顺序,回填前后土壤中各种理化指标无显著差异,可最大限度地确保复垦后的耕地质量,提高土地生产力。2022年8月,为广泛听取专业意见,我院邀请了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人民监督员等土地管理方面的专家召开公开听证会,就“科学就地回填”方式达成共识。此外,我院还邀请了涉案辖区政府、法院等单位召开磋商会,确认了“科学就地回填”为最佳整改方案。

记者:办案中遇到了哪些难点?

付勋:本案难点主要涉及两个方面。一是涉案泥炭土通过拍卖处理是否合适?检察机关认为泥炭土具有双重属性,不但是矿产资源,更是珍贵的黑土地资源,通过对黑土地保护法的立法本意和法条进行分析,认为违法盗采的泥炭土通过拍卖方式处理不利于生态修复,还可能助长盗采和销售泥炭土的违法行为。发现问题根源后,我们与相关部门制发统一意见性文件。二是涉案泥炭土如何修复问题。案发后,检察官咨询了省泥炭土保护专家,也多方请教土壤保护机构,还通过委托鉴定得知:泥炭土被翻动、剥离,已造成土壤结构破坏和剖面层次混乱的,土壤容重发生明显变化,土壤透水性相应改变,致使土壤生态环境受到严重损害。通过“科学就地回填”是目前修复土壤的最佳方式,可最大限度确保案涉耕地复垦复种能力得到有效修复。

记者:怎样从源头上杜绝盗采泥炭土行为发生?

付勋:为实现办理一案、治理一片的效果,我院在省检察院指导下,借助空天院的遥感辅助办案平台,通过融合遥感数据、光谱数据、自然资源数据进行分析、筛选和比对,监测分析出吉林地区130余个泥炭土点位,涉及10余个乡镇街道,为后续开展诉源治理工作打下坚实基础。

2022年10月,蛟河市检察院在省、市检察院的指导下,与当地政府在新站镇成立了全市首个“泥炭土保护基地”,建立泥炭土“网格化”管理员制度,分别聘请安排网格员专门进行巡查和监督,建立严密的网格化监管体系。下一步,吉林市两级检察机关将进一步在全市范围内持续开展黑土地保护专项工作,切实保证黑土地资源不再受到侵害。此外,我院还推动涉案地蛟河市检察院、市法院、市公安局、市自然资源主管部门等七部门联合印发《加强对黑土地保护及非法开采泥炭矿涉案泥炭土回填工作联席会议纪要》。

记者:您在办理此案过程中有什么感受?

付勋:此案的成功办理,离不开吉林省检察机关三级院一体化办案,离不开省检察院创设的检察长巡田机制,更离不开政府、行政机关、专业机构和社会多方力量的全力配合。正是在多方努力之下,才最大限度地推动了泥炭土保护诉源治理工作。